▴ Epiphany ◂

浮在街上的白色浮球指引著青峰，空氣散發潮濕味以及踏入巷弄裡那股難聞霉味都讓他皺起眉，他拉近敞開胸前的西裝外套，扣上一顆鈕扣，抬起頭對著路標牌望幾眼：第五街區之二。

吹來潮濕的風讓瀏海黏於額前顯得凌亂，青峰不理會，深邃眼眸看了巷內幾眼便踏進灰暗中，他持續走著直到眼前的模糊人影開始清晰後才停下。整個巷內沒有太多的光線，只有巷口那盞看起來隨時會燒壞燈泡的街燈外什麼都沒有，難聞刺鼻地霉味與惡臭撲鼻的垃圾腐爛味擠滿窄巷，還有一個男子同樣身穿西裝站在巷內，背靠牆低著頭把玩著手上的鋼筆。

「好久不見。」男人開口。

「的確好久不見，也沒想到會再跟你見面。」青峰說，他拿出一根菸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撥著有些過長的烏黑頭髮，一手接過菸叼在嘴裡湊近青峰手裡的打火機。

「以為你要拿支票出來呢。」

「別急，我可是有非常多問題要問你，幽靈人口。」

青峰吐出白煙，零星火花掉落地面瞬間被巷口那盞燈照出如暗夜中那零碎星點般晶亮。男人笑出聲，仰著頭吐出串串白霧：「哦，那還真有點期待。」

兩人各自抽著菸，菸頭上的白煙在黑暗中裊裊升空，彷彿將彼此間那種靜謐串起，也似乎串起那麼點不信任。青峰吸完最後一口，吐出最後的嗆鼻煙霧，他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腳踩熄，身邊的男人也跟著動作，仰起頭往那沒有任何一顆星點的天空望幾眼，朝那黑漆天空染上模糊灰白。

青峰拍拍掉在黑色西裝外套袖口上的煙蒂，他從外套內拿出一張支票，男人歪頭看著，接過薄紙對著上頭的金額笑了笑。

「你想要什麼情報？」男人說。

「燁及。」青峰說。

「就這些嗎？你給的金額大概可以問兩個以上的問題。」

「當然不止，還有你。」

「我？我只不過是個黑市情報商人，有什麼好問……」

話還沒說完，青峰迅速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捏皺的紙：「是嗎？我倒要看看這位黑市情報商人究竟是誰，你怎麼說呢－－」

今天天空沒有任何一顆星星，彷彿被刻意掩飾一樣看不見那璀燦星空。黃瀨跟蹤青峰非常輕鬆，不需要任何追趕，青峰走的很慢，應該是對休士頓的地形還不熟悉，就他推論大概這個地址是他第一次來，也就代表與青峰通話的人常常不固定場所，像是一場交易一樣，而這場交易需要時常換位置。

黃瀨背抵著牆，他抬頭看著岔路的標示牌：第五街區之二。他蹲下身環顧四周，這個街區非常隱密，整條路上只有一盞泛著如牛皮紙色一樣的路燈，以及難聞至極足夠讓黃瀨再次犯起頭痛的臭味。

他稍微探出頭看著巷內的青峰跟一個人影模糊的人在談話，窸窣的聲音在靜謐暗巷內有些清楚，但頭上的燈泡似乎是因為老舊而發出吵雜聲，這讓黃瀨有些不悅地抬頭對著那盞燈吐了舌頭，他看著通訊錶，接著從口袋拉出一條耳機戴在耳上，按下通訊錶一個鈕，清晰的對話竄入耳內。

竊聽器，這是黃瀨一年前裝在青峰的通訊錶上，並不是不信任青峰，而是他知道青峰總是會私底下作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當然都是為了任務，青峰的人品黃瀨也夠清楚。但必要時他會竊聽青峰的去向，只是青峰也不是省油的燈，從他關掉定位系統這點就足夠說明這人的謹慎，只是這人唯一的鬆懈卻是他最放不下的，而現在正在跟蹤他、聽著他與那個始終看不清楚臉的人對話。

『你想要什麼情報？』

『燁及。』

黑市情報商嗎？黃瀨調整耳機音量，試著聽清楚青峰與那個情報商人的對話。

果然很會運用各種手法。黃瀨不禁讚嘆青峰的交際手腕，但這也不難猜想這人在從事特務這職業這麼多年，搜集情報這檔事並不是說隨隨便便就能夠得到可信資訊，的確適時需要一些外人介入給點錢才能得到以價交換的可靠情報。

只是風險相對大，黑市情報商可以收取大筆錢後給了條足以命喪黃泉的情報然後消失匿跡，因為他們幾乎都是幽靈人口。

幽靈人口……？黃瀨皺起眉，他集中精神聽著耳機內的對話，直到聽到一個令他顫慄不已、寒毛豎起的名字，他探出頭試著將與青峰對話的那個人看個究竟，然而頭頂上那盞路燈不給力，射出死氣沉沉的光線讓黃瀨更加頭痛，突然，那盞燈發出像是電流交會的啪擦聲，燈光猛然一閃，黃瀨聽到那聲音瞬間再次將頭探向巷內，這次他看清楚了。

非常清楚，非常。

他記得這個人，在綠間隨身碟分析上出現那三個人資料，一個是華瓊斯，一個是佐野泰樹，另一個是讓他始終忘不了那幾個紅字大大印在那人臉上的畫面。

青峰幾秒鐘前的話在他腦中不斷迴盪，他意識過來，屏住呼吸食指緊壓耳機，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對話：

『是嗎？我倒要看看這位黑市情報商人究竟是誰，你怎麼說呢－－』

『－－實瀏玲央。』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