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瀨下車看著高聳的帕企大樓。

通訊錶不斷傳出訊息聲,他知道青峰氣壞了,他騙了他,甚至是讓青峰感到背叛的感覺。所有一切他都準備好,即使青峰對他的計劃再怎麼拒絕,表面上對青峰多麼順從,他就是要這麼做,不這麼做事情永遠不會有解決的一天。

對,就是只能這麼做,由他來完結。

黃瀨拿起手提包裝做路過的上班族一樣,先是鬆開有些緊的領帶、擦擦沾上些許灰塵的西裝外套,接著走到今天沒有任何人上班的帕企大樓。

他巧妙躲開監視器,站到監視器看不到的死角,側著身看著透明玻璃裡頭的保全打著哈欠四處晃蕩,又看向大門的左邊,一個密碼鎖閃著燈。他打開通訊錶看著那十幾通未接來電與十幾封未讀訊息,一個清除鍵全部消失殆盡,在訊息格打了一串文字傳送出去:

小青峰對不起,破壞我們之間的規則,但是我必須這麼做才行。請你一定要去中情局一趟,這邊我會處理好請不要擔心,真的。還有,我不會打破我們說好的另一個約定,我想你知道。

說好結束後要一起去Smile-bar,也不要忘了啊。

看著訊息傳送出去後,他關掉通訊定位,彎著腰靠近那密碼鎖,躲過不認真保全的視線範圍。

「小高尾,你能夠解鎖嗎?」他按著耳機說著。

『當然,幾秒就可以。』高尾笑著,接著聽到密碼鎖嗶一聲閃著綠燈,黃瀨輕輕推開門,放在腰間的槍早就蓄勢待發,側過身不讓玻璃門碰到自己。他看準轉過身走進廁所的保全,算好距離,接著一個奔跑,還等不及反應便一個手刀往保全脖子一敲,人瞬間倒地。

『看來你技術不錯嘛。』高尾稱讚著。

「小高尾看得到?」他說。

『當然沒有,只是沒聽到什麼聲響而已。』殊不知高尾在小酒吧內聳聳肩。

「改天露一手給你看?」

『不用了謝謝。』聽著高尾有些苦笑的聲音後黃瀨也笑了幾聲。

他仔細觀察四周,沒有任何人出現,心想今天是不是刻意不上班營造出特別詭譎的氣氛,黃瀨將槍上膛發出喀嚓聲響,踏著輕盈又小心的腳步往電梯方向走去。他加快腳步走進電梯內,按下頂層按鈕,電梯緩緩升起發出令人不安的升降聲。

一切都太過順利,非常可疑。內心開始竄起不安,他壓住耳機對著高尾說話,試著減輕一些不安感。

「還在嗎?」他開始摳著電梯內的扶手。

『緊張嗎?這也難免,給自己打幾劑強心針吧。這跟你們之前所遇到的任務完全不一樣。』黃瀨聽見玻璃杯敲到木製桌上的聲音,看來高尾在喝著東西。

黃瀨苦澀笑了笑,額頭上的汗水隨著電梯不斷上升而開始冒出,他擦了擦手汗免得讓槍滑掉,握緊手中的槍,努力吐幾口氣使二氧化碳抽離自己的腦袋,視線清晰腦袋清楚,他明白等會電梯門開啟後該做些什麼。

「小高尾等一下還是要麻煩你了。」黃瀨舉起槍,看著電梯及將來到頂樓。

「了解。」

電梯門叮的開啟,槍對著開著的門舉了起秒,踏出腳步向四處張望,發現沒有任何可疑跡象便往長廊內部走去。頂樓陽光充足,長廊式的建構方式跟日本總部非常像,簡直一模一樣。

黃瀨踏著輕聲的腳步來到一個大型的木製門前,同樣的密碼鎖在門邊,他盯了一會,這個密碼鎖跟大門的完全不一樣,是感應式,似乎需要特殊物品才能夠順利開啟。

他沒有想太多,也沒有請高尾破解,舉起他的右手,盯著他中指那枚銀色戒指,接著靠近中間感應處。

密碼鎖瞬間轉為綠色,門開啟。

 

 

青峰緊握著飛機手把,他差點起身將飛機艙門打開往下一跳。他不停抖動雙腳,惹來旁邊乘客的異樣眼光,唇咬的老緊,似乎隨時能夠咬到出血一樣。

黃瀨不接他電話也沒回他任何訊息,他快瘋了,眉頭緊皺到似乎連心臟都皺在一塊,希望能夠在下一秒就收到黃瀨的一封訊息或電話,果然不用多久通訊錶出現一則來自黃瀨涼太的訊息。

他立刻打開通訊錶看了那封只有幾行的訊息,看完沒有特別安心,反而是更加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手指互相搓揉發出沙沙聲響,連心臟跳動的聲音也越發大聲,他試著散發不安,努力解讀這訊息的字裡行間。

規則與約定,他全都記的一清二楚。黃瀨打破原本的規則--一同去中情局。而另一個約定,是他們兩人在任務前達成的共識--一起回日本。

青峰掐著的手腕開始反白,閉上雙眼回想發生過的一切,飛機艙內異常安靜,思緒平靜,在剛剛那一瞬間他想到綠間對他說的話,對於黃瀨的放手以及對他所應該擁有的看待。以往他總是希望能時時刻刻護著黃瀨,不管身在何處永遠是靠著定位系統找到他的行蹤,而也因為如此青峰沒有去正視黃瀨真正所需要的感受,不是彌補;不是保護,而是認同,一個來自青峰大輝的認同。

黃瀨不再是以前所認識的菜鳥特務,他能夠獨當一面處理任何大小事、冷靜分析每一次線索中的細節關聯、大膽假設每種可能性……這些如此顯而易見的成長,青峰卻總是拋諸腦後,一心想著要黃瀨待在他身邊片刻不離。

他曾經疏忽而看著他奄奄一息躺在冰冷冷的地板上,淌著血、流著淚甚至失去記憶。

如今黃瀨所留給他的訊息充滿了他所沒有的可靠與堅毅,彷彿就像當年的自己一樣,橫衝直撞卻少了屬於自己的魯莽。

青峰吐口氣,關掉訊息視窗,飛機窗外景物依舊飛逝,他腦中不斷唸著、想著、思考著,從口袋中搜出一張老舊褪色的名片,Smile-bar的燙金字面在老舊紙張上依舊閃爍,他將名片的皺折壓平,唇觸碰紙張,將它放在身旁那空蕩的位置上。

放手一搏吧。

他安靜坐在座位上,舉起手跟空服員要了一杯冰拿鐵,兩包糖,傳了一封訊息出去。

 

 

 

黃瀨舉著槍,放低身子提高警覺環視著空蕩地辦公室,耳機傳來雜訊,他沒有出聲。仍舊踏著緩慢腳步移動到偌大辦公室內部。辦公室空間明亮,頂樓光線充足,不需要任何一盞燈就能夠讓所有的空間突顯而出,彷彿連灰塵都能看見,有跟皮鞋摩擦過磁磚地板發齣細微聲響,地上的水漬也彷彿不容許踏過一樣謹慎,黃瀨小心翼翼來到最後一個門、最後一道防線。

木門沒有解鎖工具,一扇單純的門卻藏著最不單純的秘密。

黃瀨側在門旁,手掌壓在門板上,推開。

熟悉的香氣瀰漫整個明亮空間,二十幾坪大的隔間只有一張辦公桌,辦公桌另一端坐著一個人背對著他,那人面對陽光刺眼的另黃瀨瞇起雙眼,他手依舊舉著槍移動腳步讓自己離開刺眼無比地光線。

心臟劇烈跳動,他知道那人就坐在那,燁及的領導人,讓他們疲於奔命的罪魁禍首就在面前,然而他卻有一堆問題堆積在心口,甚至是想大聲問出口,問出一個能夠反駁自己問題的答案。

香氣瀰漫,黃瀨屏住氣不讓這味道吸入鼻腔內,不想回想起任何事情,任何有關過去的事情。

緊握槍的手開始發抖,黃瀨最後決定深吸一口氣。

「你是誰?」他問出口,即使知道結果如何依舊希望這個問題能夠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眼前的人沒有回答也沒有轉身,他再次開口,更加大膽。

「說,你究竟是誰?還有,小赤司人在哪?」說完,笑聲漫開於整個空間,男人熟悉且狂妄笑聲在整個空間迴盪,黃瀨愣住,他不斷後退,舉著槍的手差點就往下一放。

不可以放下槍!你比誰都清楚,黃瀨!他努力撐起自己發軟的雙手,他不想去承認這一瞬間,早已明瞭的結果,等到最後面對時卻仍舊是如此的恐懼。

男人笑聲停止,他轉過身,一個笑容映入黃瀨那錯愕的雙瞳。

那雙異色的瞳孔如今在黃瀨眼中如此的不堪入眼,他微笑著,緩緩的道出一句話:

 

你說呢?涼太--

 

 

黃瀨屏住呼吸,看著眼前他再熟悉不過的人,槍沒放下,事實就在眼前,不想明白卻逃避不了。

「果然很聰明,當初讓你跟著大輝真的是非常好的選擇。」赤司異常冷靜說著每一句話,同樣的神情與表情,跟在日本總部時的態度完全一模一樣,緩慢、有條理以及那令人懾服氣息。

黃瀨努力吐幾口氣,穩住不停發顫的手,他早就明白的事實擺在眼前,所有的驚訝感全在那天高尾跟他說的代號中一併發散,以前所遇到的事全部合理化弟一個不漏全串接起來。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推測竟然是正確的,當初所懷疑的內賊是最不願意去相信的推測之一,然而現在這個人卻在他面前,稀鬆平常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問著話。

「來說說看吧,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赤司走出辦公桌,身子靠在桌前雙手交叉,異色瞳孔直視著黃瀨開始退後的身子。黃瀨不說話,手心不停冒汗,彷彿手裡的槍隨時會因為汗水而掉到地上,口水不停嚥著,他很緊張,不是因為擔心有人會在後頭埋伏攻擊自己,而是在面前的人不是別人,是他最熟悉且最令人畏懼的赤司征十郎。

可怕的腦袋與野心,每個人都是他手下的棋子,一步步引導直達可怕深淵邊緣再將人推下去。

赤司微笑著,手裡把玩著一顆將棋。

「等著你的推理,涼太。可別讓我失望。」他抬起頭看了幾眼。

黃瀨聽見舉起手,接著把槍塞到腰間上。

「代號,燁及的代號。就是這個房間的香氣,晚玉香,曾經只有一個人告訴過我這個香味的名字,那個人就是你,小赤司。」黃瀨說完,赤司便呵呵笑了幾聲,挪動靠在桌前的身子。

「還有呢?」

「……佐野泰樹那個案子,回收小組並沒有回收他的屍體,反而是被送去停屍間,連現場血跡也沒有做好清理,檢驗工作更是隨便呼嚨。雖然說是人事調動的問題,但能夠指使回收小組且下令調度的也只有你。」黃瀨停下來,眼神直盯著依舊微笑的人,他繼續開口。

「再來是這枚戒指,」他舉起右手,「它讓我跟小青峰在躲避追殺時造成我通訊錶訊號異常,因為這枚戒指有種干擾訊號,會讓身上的通訊器材在某段時間內無法使用,而你也曾告訴我這東西會派上用場,的確在剛剛派上用場了,否則我根本進不來。」

赤司的笑聲又提高了些聲調,他離開桌前走到辦公桌後一大片落地窗,背對著黃瀨似乎在俯視整個休士頓城。

「還有呢?」說的平淡,像是要黃瀨將他所做的事情全部說出一樣,不用自己來陳述,利用別人說出自己所做出的豐功偉業才能夠發現原來所有人都是待宰羔羊。

黃瀨清楚的很,早在事情開始沒多久他們就踏入設計好的迷宮內,直到好不容易找到出口時才知道一切都來不及,有人早就拿著屠刀對著自己準備一刀斃命。

根本不怕我會開槍。黃瀨摸過腰間上的物品,赤司的確不怕,因為他根本不會這麼做。

「休士頓地圖傳送時被更改過以及挑撥我跟小青峰的信任……所有你製造的一切全都是在等這一刻,而小赤司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黃瀨向前靠近幾步,他說的苦澀,眉頭皺起,琥珀色瞳孔盯著眼前曾經如此信任的人,給他機會在青峰身邊工作,給他信心與肯定,在他心目中是一個帶著崇拜且不敢違逆的態度去面對的領導人,現在卻在他面前是如此冷漠,另一種人格,一種冷血無情的人格。

「涼太,當你知道贏這件事多麼重要之後,你才會體悟到原來所有人都是如此天真。」冷漠,沒有感情的語氣,「信任這種東西,在某些時候是要捨棄的;而天真,根本不需要。」

他轉過身,將手裡的將棋往桌上一丟,打破桌上花瓶,棋子掉在地上。

「你認為這些事情矛頭都指向你一個人所以才決定一個人來赴約,這我不否認,因為我想看看你的這份天真究竟會有什麼成長,以及對大輝那曾經固執又玩世不恭的態度會有什麼樣的改變。不過現在看來,效果很不錯,我也很滿意,但是你知道嗎?還有一件事剛剛沒有說到,你也不曾知道,所以告訴你……」

赤司靠近黃瀨,用非常緩慢地腳步接近。黃瀨沒有動作,連槍都沒有準備掏出,他看著赤司不斷逼近,原本沒有移動的腳向後退了一步,所有空氣彷彿凝結成一團、無法呼吸。

赤司沒有表情,異色瞳孔向上凝視黃瀨那琥珀瞳孔,他突然感到膝蓋一軟,所有重心往下,黃瀨看著赤司從仰望到俯視,那一瞬間他無法反應,人已經坐在地板上。

「苯二氮平類,是讓你失去兩年前那片段記憶的藥物。原本是用來治療創傷後壓力症,使記憶恢復到事發之前,但為了讓所有事情能順利進行下去,在你昏厥時我請人注射到你體內的。」赤司蹲在黃瀨身旁,呢喃般緩緩道來所有事情,黃瀨瞪著大眼說不出任何話,雙腿開始不停發抖,生理上的恐懼開始湧上,佔據四肢無法動彈。

「不……」頭開始劇烈疼痛,如毀壞的幻燈片一樣片段式的浮在腦海中,一幕幕畫面||被抓進東京港貨櫃拷問的景象、搬卸槍枝聲音、以及那有著醜陋臉龐帶著骯髒山羊鬍的山崎,還有……

「還有……嗚--!」頭痛欲裂,黃瀨趴在地上摀著頭,腦袋漲的快破裂,原本丟失的記憶一股腦兒全塞入腦中,如承受不起重量的磅秤咿咿作響。這時,一個畫面清晰出現,詭譎的笑容熟悉到不得了,那人還笑著跟他說他的目地是什麼,告訴他當初抓他不是因為自己還是個菜鳥特務而做為人質,而是因為一個人,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黃瀨猛然抬頭,想移動僵硬的腿部卻無法活動,他非常慌張、冷汗直流。他看到赤司走過自己身邊準備離開,他努力撐起身子好不容易可以站起來時,赤司往肩膀上一壓,一個眼神讓黃瀨再次重重地往地上坐。

「你以為獨攬這個赴約計劃是為了大輝好,必須自己做個了結而讓他去自己以為最安全的地方?」赤司看著黃瀨,「憧憬也要有個限度吧,涼太。」

說完,腳步聲離開偌大空間,只留下黃瀨一個人坐在地上,手撐在地板上低著頭看著那冰冷無比的地板。思緒空擺,頭犯著疼,失去的記憶依舊浮上,曾經最想記起來的記憶現在卻是他最希望能夠丟棄的記憶,雙手緊握連指甲都陷入掌心中疼到快掐出血一樣,心慌帶來全身僵硬,他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

「不……不可以!不可以讓這種事發生!」黃瀨大吼,整個空間迴盪著怒吼聲。

這時外頭傳來槍響,所有思緒因為這聲槍響而回籠,黃瀨奮力起身,拿出腰間槍對準槍聲來源,努力不讓手發顫。

他走到門邊,準備踹開門時,門被一個強勁力道踹開,一個人出現在他面前。

「黃瀨!你沒事吧!我收到青峰的訊息說你再帕企這裡所以馬上趕來……」火神看到黃瀨毫髮無傷的樣子鬆了一口氣,他趕緊放下手中的槍上前拉黃瀨一把時卻被黃瀨甩開。

「別碰我!」黃瀨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魯莽行為而說聲抱歉。

「小青峰人呢?」黃瀨問。

「什麼?」火神沒聽清楚。

「我說小青峰人呢!」他大吼,火神被嚇到往後站幾步。

「在中情局,綠間也跟著協助。」說完,黃瀨馬上衝出去,火神還搞不清楚狀況跟上黃瀨那匆忙腳步。

「發生什麼事了?喂!黃瀨說話!」

黃瀨沒有停下,他知道火神被他的怒氣波及現在也是非常不高興,但他想起赤司對他說的話與腦中回溯的記憶,停下腳步對著身後的人說著:

「小火神,現在告訴你的事千萬牢記在心,」他轉過頭,「小青峰現在有危險,而我不能失去所去他,所以不管怎樣我都要保護這個人!」

 

憧憬也要有個限度吧,涼太。

 

「我想你搞錯了,小赤司。」

 

 

 

 

 

青峰搭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後再開幾分鐘的車來到蘭利,中情局外觀不像聯調局那樣剛硬,頗有設計感的樣貌倒是說足這個機構滲透資訊的可怕,而青峰也因為一些任務來過幾次倒是略知一二。他走進大樓內,人來人往的辦公人員讓他有些詫異,人潮如此眾多燁及要如何下手?他掩飾住滿腹疑惑,對著從他身邊經過拿著公文的人笑了笑,接著走出中情局找一個較隱密的地方開起通訊錶,手壓著耳機小聲說話。

「綠間幫我看看赤司的定位在哪。」他皺起眉環顧四周。

『好,不過中情局裡沒找到人嗎?』綠間同樣帶著疑惑,接著迅速找到赤司的定位點。

「不知道,中情局裡的人跟平常一樣,怎麼想都覺得燁及根本不可能下手。」他摸著藏在西裝外套內的手槍,「找到了?」

『在附近不遠處的工地大樓裡。』

「工地大樓?旁邊有其他人嗎?」

『沒有,但可能被屏蔽掉也說不定。』耳機傳來飛快的打字聲,青峰深吸幾口氣,拭去額頭上的汗水。

「給我地圖。」

他看著綠間傳送的地圖,跨出迅速又能夠掩人耳目的步伐上車,搜出口袋中的鑰匙發動,連踩下油門的時間都沒有耽擱前往那個工地。

車上的廣播令人煩躁,說著今天天氣預報將會在下午下起午後雷陣雨,一會兒放晴一會兒下雨是他最不愛的天氣,他看著公路旁的小戶人家花園裡種滿鬱金香,色彩繽紛、鮮豔奪目,然而只有一個顏色最能夠入他的眼,黃色鬱金香在風中來回搖擺,他想起了在另一個州的黃瀨。

沒事吧?怎麼連個電話都沒有。焦慮依舊沒有消散,他不曉得黃瀨去了帕企後遇見了誰,燁及的領導人又是哪位偉大的人物,甚至是各種莫名其妙的交涉。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黃瀨是否平安?是不是能夠一個人完成這個沉重的任務?是不是能夠再次跟他去一次Smile-bar以另外一種身分暢所欲言?

所有疑問在心中積成淤泥消不散,手緊抓著方向盤,皺起眉頭緊盯著車前方的景象。他相信黃瀨可以做到這一切,可以帶著被上銬的燁及成員出現在他面前,然而他卻希望能夠接到一通來自黃瀨涼太的電話,在那端說著:「我需要你,小青峰。」

並不是自我滿足那種正義精神,而是希望黃瀨那有些倔強不服輸的性格能夠多依賴自己一點。

「憧憬倒是丟的很徹底嘛。」

『你說什麼?』綠間聽到青峰喃喃自語反射性問出聲。

「呃、不,沒什麼。」

青峰轉個彎,一個顯眼的工地大樓出現在眼前。

動作熟稔地將車停在一處較密的草叢裡接著在後車廂整裝一些需要的物品,他整理自己身上那件合身西裝,希望這件可以撐到去Smile-bar那時候。

他拿出槍上膛,舉起手小心翼翼邁出步伐往工地大樓走去。

工地大樓一片死寂,今天似乎是工人的停工日,大樓裡除了沒用完的鋼筋與水泥磚外,剩下的就是些四處亂竄的蟑螂與肥大亂鑽的老鼠。青峰屏住氣息,槍放在腿邊側著身子,放輕皮鞋與水泥磚的摩擦聲,他看見不遠處有個鐵製樓梯,先是環顧四周確定沒人後便是一個快步不停向上跑。

大樓很高,大概有十來層左右,青峰對自己的體力一向非常有信心,十幾層樓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來到頂樓,沒有牆壁的大樓迎著強勁的風,青峰被突如其來的風吹的眼睛睜不開,他舉起手摀住臉試著不讓強風灌進自己雙眼而造成乾澀,就在這時,風停了,一個人影也出現在眼前。

「嗨,又見面了。」一個笑容映入虹膜,青峰傻住,但他沒有讓自己腦袋停頓太久,立刻舉起雙手對準前方的人。

「赤司呢?其他特務領導人在哪?」青峰不疾不徐地問著,但眼前的人卻是一副輕鬆自在,一身黑色西裝與有跟皮鞋在水泥地上叩叩作響,來回走動。青峰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人在想什麼,他也從沒猜透他。

「大概等等就會見到他了吧。至於其他特務首領,我想他們應該都還活的好好的。」男人笑著,烏黑長髮在吹來的風中飄著,而這所有一切在青峰眼裡卻是如此厭惡難看。

「你果然是燁及的人,而也早知道這項計劃,所以故意給假情報?」青峰舉著槍。

「我從來都沒有否認跟燁及的關係,」他聳聳肩,「至於情報,不是跟你說過有百分之二十是回心轉意嗎?」

玲央從喉嚨發出呵呵笑聲,他停下腳步手插入口袋站在青峰面前。

「還記得兩年前的事情嗎?」

青峰沒有動搖,手依舊舉著。「這可不關你的事。」

「嗯,」玲央歪頭想著,「你確定嗎?」

「什麼?」他語調上揚,深皺起眉握緊槍。

「當時的你確實不知道,因為你來的時候我早就走了,只留下一個貪圖坐上大位,最後因為被黃瀨涼太那倔強個性激怒而把他打的差點沒命,最後死在無情槍下的沒用手下,知道我說的是誰嗎?」玲央看著前方那早已被勾起怒火的人,眼神充滿氣憤,彷彿隨時會扣下板機給自己的身上開幾個洞。然而玲央知道他掌握住青峰的弱點,兩年前那件事不過是要試探黃瀨這個人對青峰的重要性有多大,只是沒想到區區一個在他身邊沒多久的特務卻能夠讓這位冷靜、不帶任何情感辦事的人如此動搖。

玲央抑制住從喉嚨湧上的笑聲,他轉過身看向工地大樓未完成的樓層所延伸出去的湛藍天空,背對著拿著槍指著自己的青峰,在空曠無人的樓層裡喊了一聲,這一喊讓青峰愣住。

「出來吧小征。」說完,一個熟悉且毫髮無傷的人從旁邊的柱身出現,筆挺西裝外套與那火紅髮色,他不敢相信這人出現在這裡。

那異色瞳孔在陰影下劃過一絲不明流光,青峰看著那依舊淡然的面容,他終於明白為何當初會如此不認同赤司的做法,直覺告訴他,這人很危險。當時他以為對於赤司的想法只是一時的看不慣與不贊同,但現在站在眼前的人確是如此真實,所有關連全都隨著回憶與直覺串接起來,青峰放下槍,寶藍瞳孔絲毫不畏懼盯著兩人看。

玲央嘴角上揚,他站到赤司身旁,對於青峰知道赤司是燁及領導人這件事的反應感到非常訝異,從短暫的驚訝到瞬間的沉著冷靜,他明白這人早就對赤司的所作所為有所懷疑,而那野性直覺更是令人佩服不已。

他看著一旁的赤司,從面無表情轉為微笑,就知道他對青峰大輝的能力有多麼欣賞||

欣賞到當初要玲央把青峰挖角到燁及。

「你的能力還是如此優秀,冷靜又沉著,總是會經過深思熟慮後再做出對任務有利的決定。」赤司向前走幾步,「只可惜,兩年前的邀約讓涼太替你給拒絕了,我想這次也沒有必要再邀約一次了。」

赤司舉起手示意一旁待命的玲央動作,他走到樓層邊緣,玲央靠近在耳邊呢喃:「直升機已經準備好,小征去頂樓,這裡交給我。」

這時,青峰似乎猜到些什麼,在兩人對話期間迅速拿起槍準備對準將離開的赤司時,玲央反應快了一步,扣下板機往青峰的右肩射了一槍,青峰手裡的槍掉在地上,聲音在空曠樓層迴盪著。

「別急,我們慢慢來。」槍口仍舊對著他,右肩的疼痛敢開始蔓延開來。

可惡!不可以讓赤司離開!他在心中怒吼著,站起身用能夠走動的腳試圖往赤司的方向奔去,然而又是一陣劇痛從膝蓋開始擴散,他瞬間倒下大叫、臉部皺起,身上的疼痛感全都清晰刻劃在肉體上。

青峰看著玲央走過來,笑的令他作嘔。

「你知道當初黃瀨也是這樣嗎?」槍口瞄準,「是山崎的錯嗎?不,他身上的槍傷都是我弄出來的,跟你現在傷的位置一模一樣。」

青峰發出低吼,心中抑制不住的怒氣瞬間爆發,他想站起來狠狠揍眼前這個人一頓,甚至是跟他出一樣拿起槍往這人身上猛開幾槍,然而在這些想法出現後,他咬著牙、忍著痛,控制住差點爆發的情緒,他想起了黃瀨那時在醫院因恐懼而顫抖的身體與哭泣的臉龐,曾因為一時的情緒失控自己,他忍住怒氣,惡狠狠地瞪著俯視他的人。

他不會手下留情,赤司早已決定將我滅口,青峰無可奈何,現在的他只希望黃瀨能夠平安無事。

他看著漸行漸遠的赤司後,咬著牙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決定閉上眼準備接受一切時,一個槍聲四處迴盪,青峰猛然睜眼看見玲央倒在自己眼前一臉痛苦,肩上的槍傷開始淌血。青峰努力起身,他看向槍聲來源,一個人穩穩地持著槍站在身後,髮色在投射進來的陽光下亮麗奪目。

青峰瞪著大眼看著眼前的黃瀨。

「你給我安靜一點,死人妖。」可怕又令人畏懼的聲調竄入青峰耳膜,黃瀨先是咒罵幾句躺在地上的玲央接著緩步經過青峰身邊,他的視線隨著黃瀨槍口所指的方向看去,赤司站著不動,似乎在想些什麼般看著黃瀨。

彼此間沉默數秒,黃瀨開口。

「最後問你幾個問題。」

赤司笑著:「請說。」

「你曾經信任過我們嗎?」青峰看著黃瀨的臉,充滿悲傷。

赤司沒有立刻回答,靠近不遠處受傷的玲央將他攬起。

「有,只是那不過是以前的事了。」說完,黃瀨舉起槍沒有任何猶豫對準赤司在他左肩開了一槍,赤司忍住聲音,但表情早已被疼痛扭曲。

青峰看著黃瀨毫無猶豫的開槍行為感到不忍,他明白在開出那槍前他是多麼掙扎、多麼難受,心裡又是多麼糾結才有辦法扣下板機,畢竟那人曾是給他機會當上特務並且也是他最信任的上屬,那看似堅強的外表卻在內心承受多少不堪的事,青峰全看在眼裡,全部。

他們看著赤司與玲央緩步離開,青峰猛然回過神決定努力站起身前去追捕準備離開的赤司二人,但黃瀨伸出手阻止,青峰不明白看著黃瀨,只見黃瀨緊咬著下唇、撇過頭,表情早已皺成一團。

「不……讓他們走吧……」黃瀨說著。

「為什麼……」青峰站起身,身體歪斜著。

「不會再有燁及了。」黃瀨看著青峰,肩上的槍傷將西裝染深,膝蓋那一處的關節處淌著血,黃瀨一陣鼻酸,二話不說從正面摟住青峰。

青峰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壓迫到傷口,他先是哀嚎,接著一個重心不穩往身後的水泥柱傾倒,身體跌坐在地上聽著抱住自己的人大聲哭泣。

「你可知道……我多麼害、怕嗎……有多、害怕失去你……」黃瀨在耳邊啜泣的聲音特別大聲,彷彿所有時間回到兩年前的醫院,同樣抱著自己大哭、全身顫抖面對突如其來的恐懼攀附全身,一字一句都說的抖瑟,情緒難以消化殆盡。青峰聽著那哭聲,皺起眉伸出沒有受傷的手抱住那因汗水而濕黏凌亂的後腦勺,不管這樣的擁抱會將自己的傷口壓的多痛多難受,所有的感受都沒有黃瀨來的煎熬。

他明白黃瀨對赤司開的那槍,那是一種交代,以為黃瀨這幾年從天真蛻變了,剛剛那一瞬間他曾那麼深信不疑,然而現在這個人的放聲哭泣,說明了黃瀨的天真與善良,他或許能夠明白赤司那最後一句話的用意而選擇放手而不追究;他攔住青峰的追捕,同樣是顧慮到彼此間那曾經存在的信任關係。

你果然還是你,永遠沒變。青峰吻了黃瀨溼答答的臉頰,任憑淚水濡濕自己的肩頸,沉默安慰。。

工地大樓傳來眾多腳步聲,火神的聲音在不久後傳來,青峰抱著哭累而睡著的黃瀨,身體沉重又疼痛,趕來的醫護人員抬出擔架將青峰抬出大樓上了救護車。他看著黃瀨被火神背起,那熟睡還帶著累痕的臉龐令他安心無比,世界安靜,睡意來襲,他想好好安靜睡一會,闔上眼的同時,口中仍是喃喃自語。

然而在意識消失前,他聽見下雨的聲音。

 

 

 

 

 

東京總部--

 

 

總部內氣氛輕鬆平常,辦公人員依舊忙碌送著公文,新進的特務也忙著在地下訓練室訓練,所有一切都回歸到以往,然而不一樣的是那有些散不去的沉悶氣氛。

黃瀨經過寬敞大廳,手提著一袋從便利商店買來的東西,帶著還算輕快的腳步走向電梯,按了向上鈕看著始終在每個樓層停數秒的數字。他拍了拍有些涼爽的額頭,空蕩蕩的感覺有些不習慣。

前幾天去理髮店修剪有些過長的頭髮,他看著鏡中的自己,雜亂髮絲在頭上不聽話地打著結,過長的瀏海因為汗水而攀附在溼答答的額頭上,於是決定將留了好幾年的頭髮剪短些,好讓自己看起來清爽一點。

只是偏短的瀏海倒是讓同事拿來當笑話。

電梯來到一樓,他看著難得沒有多少人的電梯走進去,空氣的清爽感讓他忍不住吸幾口。

「準備去看青峰特務嗎?」一旁身穿套裝的女人問著。

「是的,他應該挺無聊的就去陪陪他。」黃瀨呵呵笑著,看著電梯叮的一聲來到五樓,他向電梯內的女人揮揮手道聲再見,門關上電梯繼續上升。

純白的走廊與消毒水充斥著整個空間,黃瀨拐幾個彎來到一間門大敞的病房,他在門上敲了敲引起床上那個看著女星寫真雜誌的人的注意。

「奇怪,我不是把那本丟了嗎?你怎麼還在看?」黃瀨把塑膠袋往旁邊的沙發一丟,聲音不小。

「啊?就不能再去買一本嗎?」青峰看著黃瀨的舉動抬起沒裹繃帶的手動了動。

「哦是嗎?看來得把那位幫你買寫真書的人調離這間房間了。」他拿出袋中的咖啡,故意將塑膠摩擦聲弄出極大聲響,青峰皺起眉將書闔上放在腿邊。

「好吵啊黃瀨。」

「買咖啡給你喝還不滿意啊?好吧我自己喝。」黃瀨拿起手中的罐裝咖啡晃了晃,攤攤手聳著肩,打開咖啡咕嚕嚕吞下肚。

「喂……」青峰有些無奈,他將腿邊的寫真書隨手丟在地上,揮揮手要黃瀨靠近自己。黃瀨倒是很聽話,放下手中的咖啡走向青峰坐在床沿。

青峰看著鬧著彆扭的人,仔細端倪黃瀨的臉,變短的頭髮讓青峰感到新奇,伸出手摸著那露出的額頭,這舉動惹的黃瀨一陣騷癢,不停扭頭。

「剪短了?怎麼突然想不開?」青峰問著。

「覺得熱所以剪短一些啊。倒是你,頭髮長不少嘛,明天帶剪刀來幫你剪?」黃瀨遞出自己喝過的咖啡,青峰一手接過小啜幾口,罐裝咖啡的甜度一向是他的最愛,如今因為長時間養病沒到喝咖啡而感到欣慰無比。

「不用了,偶爾換換髮型也不錯。」青峰笑著,手仍舊持續揉著黃瀨那稍短且柔順的金色毛髮,黃瀨任憑青峰撫摸,兩人之間的氛圍轉成一種情愫不斷蔓延。

「上頭那怎麼樣了?」青峰的手離開那柔順毛髮,黃瀨起身拉近一旁的鐵椅,翹著腿看著青峰把玩著襯衫上的鈕扣。

「大致上處理好了,也一個多月了,我想他們對小赤司的事也不再繼續追查下去。」黃瀨低著頭,「組織也因為這件事而有重大改革,小綠間一定忙翻了。」

青峰聽見黃瀨那呵呵乾笑,彷彿說明了一種無奈感。青峰側著身子,手指點了點那黃澄澄的腦袋。

「為什麼要放他們走?」他說著,眼前的人只是抬個頭便又馬上低下看著地板。

「那天,小赤司沒有埋伏任何人在那棟大樓裡,他可以將我們處理掉後在一走了之,但是他沒有,似乎是告訴我們某些事……」黃瀨說的小聲,頭垂的很低,「或許你可能說我天真,但是最後問他的那句話讓我相信了我們之間仍舊是存在著信任,只是小赤司是不是這麼想,就不知道了。」

寶藍色瞳孔映入一個苦笑,曾經天真燦爛的笑容也比收斂許多。青峰靠在床上不停思索著那天所發生的事,黃瀨告訴他兩年前失憶的原因,聽起來或許可怕,所以事情全都串連再一起,有計劃般地將所有人當成棋子一樣使喚,然而在黃瀨心中卻不是如此,他相信天真、相信每一個在他身邊的人。

青峰清著嗓子。「所以你才在赤司肩上開了一槍讓上頭以為他早就死了。」

黃瀨點點頭。這是最爛,卻也對彼此間最好的方法。

「至少還有個理由可以說那一槍造成致命傷,逃了也活不久。而燁及也沒有任何消息,也說明小赤司給予我們的承諾。」黃瀨終於抬起頭,笑的難看,彷彿藏不住難受苦笑著。青峰再次揮揮手要黃瀨靠近他,黃瀨沒有拒絕,同樣坐在床沿盯著青峰那動彈不得的腳,他伸出手摸著那裹著石膏的大腿說著:

「等你好了再去Smile-bar吧,感覺很久沒去那喝幾杯了。」

「的確是,還想起有件事還沒跟你說。」青峰挑著眉。

「是兩年前在Smile-bar你偷襲我的事嗎?」黃瀨嘿嘿笑調侃著同樣笑著的青峰。

「是不是偷襲,這可需要你來定義,」青峰抓起黃瀨放在腿上的手往自己的跨下一放,一股熱度讓黃瀨挑起眉壞笑著,「一個月沒發洩,幫忙一下?」

黃瀨將手移開,很久沒做愛這件事也夠讓他害羞,青峰如此大膽的邀約倒是使他有些抗拒,何況這裡還是醫院,即使他有膽量跟人拿槍互指,也沒有膽量在大白天玩羞恥play

他甩開青峰的手。「別鬧了,這裡是醫院,想坐等你傷好了再奉陪……啊!」話沒說完,青峰一把抓住黃瀨的手腕將他拉向自己,黃瀨一個重心不穩跌在青峰結實的胸膛上,他有些驚嚇的起身,深怕壓到青峰的傷口,然而青峰沒有讓他離開自己,反倒是捧起黃瀨的臉吻了上去。

「別、唔……嗯……」青峰的舌頭不斷探進黃瀨的口腔內翻攪,舔上那敏感無比的上顎惹來黃瀨全身發顫,黃瀨開始扭起臀部,幾個月沒做的身體很快就引起性慾,這個畫面在青峰眼裡可是一副淫靡至極的景象。

青峰放開黃瀨,兩人唇間牽出一條銀絲,黃瀨喘著氣,腰部早就因為這個吻而癱軟,他趴在青峰的腹部上看著那撐起的床單,頓時覺得口乾舌燥,紅潤舌頭舔了舔唇,接著翻開蓋在腿上的被單,撐起的褲子讓黃瀨忍不住又扭起臀。

「掏出來舔一舔,你也爬上來,屁股面向我。」青峰說著。黃瀨覺得自己似乎被情慾說服,他動起身子有些不穩地爬上床,翹起臀部將屁股面向青峰的臉,然而還保留著的些微理智告訴他這個姿勢有多羞恥,於是他決定將身體轉回去時,青峰突然將黃瀨的褲子脫下隔著內褲揉著自己鼓起的性器。

「啊!不要在這裡……幫你、舔出來……嗯哼……回去再、做……」青峰把黃瀨所有的話當做耳邊風,手仍是不停揉著發硬的部位,另一手則是隔著內褲來回摩擦敏感的會陰,黃瀨不停呻吟,但怕被發現而緊咬著唇努力不發出聲音的樣子讓青峰更想欺負。

他扯下黃瀨的內褲,拍了拍那白皙圓弧的臀部要黃瀨再靠近一點,黃瀨沒有動作,反而是轉頭一臉哀怨看著青峰搖頭。

「停下來……別在這裡……」他眼裡充滿水氣,苦苦哀求青峰收手,但青峰不打算妥協,累積一個月的慾望沒好好發洩,他不相信黃瀨也能夠忍得住。

「你越是哀求我可是越想欺負你啊黃瀨……」說完,青峰舔上黃瀨收縮的淡色穴口。

「啊!唔嗯……別舔……很、髒……咿……」黃瀨哀求無效,一個月沒做愛的敏感身體正被青峰一點一點開發,穴口敏感到不停收縮,不自覺扭動腰身讓臀部更加靠近青峰的臉感受那迅速攀上的快感。

肛穴上的舌靈活地舔過每一個皺褶,感受著那因快感而一縮一縮的迷人穴口,青峰加快速度發出淫靡的水聲,黃瀨受不住一直抬高的臀部,身體一軟整個人趴在青峰身上。

「上來一點,還有別叫太大聲啊。」他看向大開的房門,刺激與興奮感湧上,他捧起黃瀨軟下的腰,一手套弄勃起的陰莖,一手則是撐起那纖細腰身。

「門、門關起來……會有人……嗯啊!」黃瀨覺得非常羞恥,看著那敞開的大門可能隨時會有醫護人員經過,一想到就異常恐慌,然而這個恐懼卻因為快感而淪陷,他瞇起雙眼盯著眼前那勃起,脫下已經沾濕的棉質長褲,從黑色內褲中掏出那燙熱不已的性器。

黃瀨眼神迷濛,摸著那硬物上下套弄,扭著腰感受穴口溫熱竄動,他套弄一陣子後,看著青峰有些傲人的硬物,他張嘴一口含住。

「唔!嗯……」

青峰也沒有閒著,耐心十足地舔軟黃瀨幾個月沒做的穴口,嘴離開臀部伸出一根手指探入裡頭,充分柔軟與濕熱讓青峰不禁舔著舌,伸進兩根手指不成問題,他勾起指頭再裡頭探索著前列腺。黃瀨悶著聲嘴裡含著性器,突如其來的異物攪動使他抬起頭吐出發燙硬物,不斷呻吟。

突然,青峰在穴內找到突起的一點,他笑了笑便往那點按了下去,眼前的纖細腰身瞬間彈起。

「不、啊……嗯!」黃瀨抖瑟著腰身,穴口收縮射出精液。青峰有些驚訝,他才不過把手指伸進去往前列腺按了一下,黃瀨就將床單射了一塌糊塗。只見眼前的人癱軟倒在自己的腹部上,一手還握著自己的性器喘氣,青峰笑著,挺起上半身將黃瀨一百八十度面對面轉向自己,他擦拭那汗水淋漓的額頭,看著因情慾而染上一片紅暈的臉龐。

「抱歉,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你把褲子穿--」話沒說完,黃瀨挪動臀部往青峰下身移動,他以半蹲的姿勢跨坐在青峰腿上,抖著腿抬起痠軟腰身,一雙魅惑十足的雙眼充滿水氣盯著一臉不可置信的青峰看,接著一個舔舌、低著頭對準青峰的陰莖緩緩坐下去。

「才不會、讓……你得逞呢……嗯--!」黃瀨仰起脖子抿住唇呻吟,過於鮮明的觸感在腸道內摩擦進入,即使剛剛充分擴充的後穴仍舊因為太久沒做而太過緊緻難受,雖然不疼但是腫脹感頻頻讓他皺起眉頭。

青峰覺得自己好像某處的理智線快撐斷,他努力克制腰部向上頂的衝動,眼神赤裸地緊盯眼前裸著下半身的人上下抽動自己的硬物,他咬緊雙唇忍住衝動,直到黃瀨開始受不了摩擦的快感而加速腰部挺動時,青峰終於按耐不住,猛力挺腰將陰莖深深插入穴口內。

「啊--!」黃瀨仰起脖子,原本疲軟的性器早就汩汩流出前列腺液,這一頂讓他哭了出來,青峰沒有停下依舊猛力抽插,每一下都頂的深,每頂一下黃瀨就大聲呻吟。聽著那一聲聲帶著哭腔的高音,他身子向前靠,伸出手抓住那顫抖而無法支撐的腰身,青峰用沒受傷的那手摟住黃瀨的腰側,努力將身子撐起以免讓分身滑出穴口外,黃瀨不斷哭泣,勃發的性器一顫一顫的彷彿隨時會射出一樣。

「勾住我的肩膀,黃瀨。」青峰說著,黃瀨伸出手勾著那寬厚肩膀,接受每一次由下往上的猛力貫穿,或許是青峰太了解他的身體,每一下都是頂到前列腺,他咬著唇不讓聲音叫出來,意識到可能隨時會有人進來房間內,頭緊靠在青峰的肩頸上壓抑聲音。

餘光撇見身旁的人緊咬的唇似乎快咬出血,努力不發出聲的模樣有些不捨,他在他耳邊呢喃,還帶著一抹壞笑:「叫出來吧,這一層樓我特別交代,所以只有我而已。」

說完,黃瀨抬起泫然欲泣的臉,皺起眉眼中帶著殺氣。

「你竟然……咿--!太、快……了!嗯……」青峰突然加快速度抽插,黃瀨受不住這強勁力道緊緊抓住青峰的肩膀,性器在青峰的衣服上摩擦,最後他抱住青峰往他肩頭上一咬射了出來。

「嗯……」青峰也低吼著抱住纖細腰身射了出來,滿身大汗,黃瀨也喘著氣全身癱軟。

青峰笑了笑,看著那迷濛眼神忍不住壞笑,黃瀨舉起手推了他的肩膀表示不滿,但是下一秒又馬上抱住他,緩緩地在耳邊說著話,青峰安靜聽著,對於懷裡這人的問題感到有些好笑,卻又明白這人為何會問這問題。

他靜靜聽著。

「這樣好嗎?我們的關係。」他問著,手仍舊環著那沾著些微汗水的肩膀。

「覺得不好嗎?」青峰笑著,拿起一旁的衛生紙擦著黃瀨沾滿精液的腹部。

「我覺得……挺好的。」黃瀨歪頭想了一會,接著起身整理著濕黏下半身。

「那你幹嘛問?」

「只是想問問你那天晚上說的是不是騙人的,你的謊言前科很多。」黃瀨穿好褲子,對於青峰內射的行為感到無奈。

「是想要我再說一次嗎?」青峰笑著,脫掉沾上精液的上衣隨手一丟,看著一個月沒鍛鍊而走樣的身材。

黃瀨撿起地上的衣服丟到放在角落的衣籃裡。「要小青峰再說一次應該很難……啊!」

青峰拉住走過自己身邊的人,兩人面面相覷,凝視幾秒將那琥珀色瞳孔映入虹膜內,「出院後去Smile-bar再告訴你一次。」接著在那有些詫異的臉上一吻。

「啊,真是……那小青峰就快點好起來吧。」黃瀨也不遑多讓,直接捧起青峰那更加詫異的臉吻上那張薄唇。

「等你。」他笑著放開青峰的臉,拿起角落早已堆成一座小山的洗衣籃,走出房門前還停了下來看了身後的人幾眼,接著帶著一抹微笑消失在門口。

青峰笑著搖頭,拿起桌上喝一半的罐裝咖啡呢喃:「受不了啊這傢伙。」

比起過分甜度的咖啡,還是你最對我的胃口--

黃瀨特務。

他拉開旁邊的抽屜,拿出上頭綁著精緻緞帶的寶藍盒子,裡頭的銀物閃爍著。

 

 

 

                            《--特務殺手全篇完》

 

 

 註:此篇所提到的藥物是參考丹布朗《地獄》一書。

 

 

 

 

 

=Free Talk=

 

謝謝大家一路這樣追著這篇到現在;;特殺也連載好長一段時間,一開始會想寫這樣的故事是被自己非常喜歡的丹布朗影響,在加上一直很想嘗試寫寫看青黃版的驚悚同人小說。雖說可能這篇所埋的伏筆與敘述能力沒有特別好,但是看著自己能夠寫出這樣的故事真的非常欣慰QQ

整篇故事的架構我認為最困難兩個地方是:埋伏筆與青黃兩人之間這模糊不清的關係。

伏筆真的花非常多心力去思考,該怎麼串連才能在後面有被信服的感覺?又該怎麼描述所有線索的狀況呢?等等,都是讓我非常困擾啊,也做了不少功課,或許是對推理小說有著幾分熱愛所以遇到這麼多挫折才沒有一直挫敗下去吧(笑)

再來是青黃兩人的感情部分。這裡非常.........非常考驗我............天啊什麼不當去當彼此的砲友?那種糾結真的很不好寫......

其實裡頭有些伏筆沒有解開,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像是青峰那天晚上跟黃瀨說了什麼?他與黃瀨的關係是什麼,我想這個問題大家所想的答案都不一樣,關係有很多種,那這裡頭的青黃又是什麼關係呢?(欸

還有結局......雖然結局在20回左右就想好了,但是很對不起赤司迷妹們以及玲央姐......(下跪)也不知道怎麼防雷...梗鋪到最後真的很難去預防;;不曉得大家感想如何?QAQ我真是各種忐忑啊......但也謝謝小赤司的幫忙才能鋪這麼多的伏筆在後頭一次解開;;

 

最後謝謝一路看著特殺從1~50的人,對你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QUQ 謝謝你們!!!!!看著特殺完結了!!!

 

謝謝大家看完這一大串話嘮,我愛你們。

 

2015.05.12 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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