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piphany ◂

一次又一次的渴求，但卻又一次又一次的認為這樣的渴求算什麼？他憑什麼要黃瀨？憑什麼對他任性強勢？甚至是對他如此百般呵護？

這些事他兩年來不斷問自己，到最後，他青峰大輝只能順著直覺走，走著走著，就這麼走到現在、走到了與黃瀨的這一步。

青峰停下滑動滑滑鼠的右手，眼神空洞似地對著發出亮光的螢幕發呆，這時綠間一個傳輸檔案的通知聲讓青峰回過神，他又開始動起手指打開檔案。

「這是……」青峰對著螢幕前的行程表感到詫異，上頭滿是華瓊斯﹒克里私人活動行程，比剛剛那個檔案更加的詳細明瞭。

「你……到底是從哪弄來……」雖說綠間的技術與能力要拿到這些資料是輕而易舉，但這麼私人的行程不是說打打程式碼、入侵電腦主機就能夠拿到的。除非……

青峰看向通訊錶裡頭的綠間，綠間沒有說話，彷彿知道眼前這人要講些什麼一樣順勢推推滑落的眼鏡。

『就相信這些資料，確認無誤是華瓊斯的個人行程。』

「等、等綠間……你……該不會……」

『反正這檔案的正確性是百分之百，至於怎麼來你不需要知道，我自有辦法處理。還有，你也該去看看黃瀨那傢伙了。後續一些活動會立刻支援，還有一件事……』綠間說到一半停了下來，青峰看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不太好的事要說出口一樣。然而綠間一開口，倒是讓青峰的眉頭深鎖。

『赤司一個禮拜前去美國中情局，雖然有幾次跟總局通報，但這幾天卻都沒消息。何況中情局也早就在關注燁及這組織，怕到時候燁及的目標會轉為各國家秘密警察局長也說不定，多注意赤司的安危，你跟黃瀨也小心點。』說完，綠間與青峰對視後點個頭便離開視訊，青峰沉默許久，他開始認為這一切似乎有那麼些不單純。

不安從下飛機時開始便增長、膨脹。青峰很努力壓抑自己那有些詭譎的直覺，似曾相似如兩年那場事件一樣，彷彿整個華盛頓、休士頓，甚至美國都是牢籠般逃不出去。

他不得不相信這直覺，彷彿兩年前的事件會重新上演。

青峰重吐口氣抓亂自己的頭髮，竄入指縫的髮絲讓他感到那麼些不適，他盯著螢幕看著那會員註冊的網頁，他決定先照原計畫進行，跟蹤燁及金主－－華瓊斯﹒克里。

然而正在思考的思緒被一個開門聲打斷，青峰看著黃瀨濕著金髮，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內褲坐到床上，接著與自己對望。

「跟小綠間討論如何？應該是燁及的消息吧？」沙啞的聲音竄入青峰耳膜，還有那疲憊憔悴的神情全數映入那藏青色虹膜上。青峰看了幾眼點個頭，隨手拿起桌上的咖啡一口飲盡。

「你過來一下，告訴你下一步的行動是什麼。」青峰看著黃瀨起身離開床沿，他也順是移動身軀讓出一個位置給黃瀨坐下。青峰盯著黃瀨不放，似乎在掃描般地將黃瀨從頭看到腳，黃瀨笑了笑有些調侃地說：

「怎麼？你在看你昨天的傑作嗎？」聽到黃瀨這麼一說，青峰倒是發現黃瀨身上過於密集的紅點與胸口那明顯的咬痕。

的確，是我的傑作。

青峰沒有表情，只是起身往衣櫃的方向拿了件乾淨的白襯衫，走向黃瀨披在他身上。

「穿上吧。」

黃瀨又是愣了愣，接著套上襯衫。

啊，又來了。

在浴室好不容易恢復規律的心跳卻又辜負自己開始加速，他扯了扯自己左胸口的襯衫，似乎想要減緩這有些難受的速度。

「怎麼了？不舒服？」

「不……沒什麼。話說小青峰要說些什麼？」黃瀨微笑，他看著桌上的筆電螢幕，一個精緻網站出現在畫面中。黃瀨有些疑惑，他仔細看著網站裡頭的每一個選單，發現有這網站所介紹的東西，跟Smile-bar很像，但是卻多了個會員註冊以及一個有那麼些熟悉的單字出現。

「這是……酒吧？」黃瀨蹭了蹭臀部靠近青峰，他對著螢幕說著便看向青峰。

「算是，但它跟Smile-bar不一樣，它是Gay-bar。」

「Gay-bar？為什麼要……」黃瀨話還沒說完，青峰就點開另一個檔案給黃瀨看。黃瀨看了幾秒一臉驚訝的轉向青峰，青峰笑了笑，心想這個人跟他剛剛收到檔案時的反應一樣。

「這是華瓊斯的私人行程？小綠間怎麼會有……」

「不知道，我也很訝異綠間竟然連這個都可找到。但既然都有這個資料，就好辦了。」青峰點開名叫「Palette」的Gay-bar網站，按下註冊會員開始註冊。

黃瀨開始恍然大悟，他對著螢幕裡頭的註冊條款笑了笑。

「看來你得先去買一套像樣的衣服才對，小青峰。」

青峰聽了聳聳肩，按下確認送出會員資料。

「你知道我們要做什麼？」

黃瀨起身走到床上拿起長褲套上，接著看向青峰。

「當然知道囉。」

「真是惡趣味。」黃瀨低咕幾聲，坐在吧檯前酌了幾口調酒。休士頓Montrose區裡各式各樣的Gay-bar都有，正確來說，休士頓的同性戀酒吧在美國的數量是屬一屬二，什麼性質都有。

然而讓黃瀨意外的是，他們跟蹤的企業大老，也就是燁及的金主－－華瓊斯竟然是Palette的會員之一，而且惡趣味十足。

「別東張西望，別忘了我們現在也是這Palette的一員。」青峰喝幾口威士忌，過於濃烈的酒精讓他跟酒保要了幾顆冰塊。

黃瀨聳聳肩，一口喝盡黃色漸層的調酒。前幾天知道這間休士頓城著名Palette酒吧後，青峰根據綠間的資料得知華瓊斯是這間的常客。

然而會員制的酒吧並不常見，於是這間酒吧有個規定，註冊一個禮拜內需要帶自己的伴侶前往飲酒。

或許是怕會有異性戀隨亂註冊胡亂鬧事的風險，才會有這樣規定。

黃瀨就跟青峰來到Palette，他們已經待了一個小時，華瓊斯身邊有兩三個高大黑衣男子，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燁及的人。但這幾個黑衣男子看起就是華瓊斯身邊的普通保鑣，在外人眼裡起不了任何懷疑。

琥珀色眸子時不時盯著酒吧內部的一個角落，華瓊斯點了許多酒，似乎是在炫耀財力一般不斷在酒吧內哈哈笑著。這時一個穿著樸素的男人從酒吧內部出現，男人不高，目測大概175公分左右，中分黑髮。

男人走向華瓊斯在他一旁坐下，有說有笑。黃瀨看著那名男子，如鷹眼一般的雙眼還有那帶著吸引力的笑容，青峰看見黃瀨對著華瓊斯那個方向死盯不放，他用手肘推了幾把。

「別盯著看，跟蹤也是一門學問。」青峰托著下巴邊提醒，眼神不斷環視著這間酒吧的每一處。什麼樣的人都有，高矮胖瘦，也有亞洲人，當然吧內還有許多因為氣氛佳而熱吻起來的人也不少，湊熱鬧的也很多。

黃瀨有些心浮氣躁，青峰看的一清二楚。這時，黃瀨一個側身，原本放在桌角的玻璃酒杯摔到地上。

糟了。青峰皺起眉。

整個吧內瞬間安靜，所有視線全聚集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當然包括華瓊斯，還有那個男人。

黃瀨不知所措，他知道這個跟蹤要失敗了，他正想起身離開時，手腕被一個人猛力拉住。

他盯著青峰，一個魅笑映入黃瀨眼中，黃瀨愣住，他完全不知道青峰要幹什麼。

「你在做什麼？沒傷到手吧？」青峰突然溫柔起來，摸著黃瀨的手說著。黃瀨不曉得該如何是好，甚至對青峰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著。

青峰站起身，在黃瀨的耳邊小聲呢喃：

「吻我，現在。」

「啥？你說啥……唔嗯！」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人吻上了唇，黃瀨不敢掙扎，在青峰吻自己的下一秒他便知道青峰是在演戲，因為這裡是Gay-bar，他們現在是一對熱戀的情侶，在離開飯店時青峰這樣告訴自己。

是演戲，所以沒關係。

黃瀨隨著青峰的吻而加重吸吮的力道，青峰很清楚黃瀨明白他的舉動，於是兩人就開始在Gay-bar熱吻起來，耳邊的口哨聲與歡呼聲開始在酒吧內迴盪，青峰摟住黃瀨的腰不斷加深舌頭入侵口腔的深度，突然濕軟的舌頭滑過上排敏感牙齦，黃瀨皺起眉把青峰推開，腰被吻的發軟，他深深覺得他被這個人戲弄了。

「呼……」黃瀨喘氣看著青峰，青峰凝視那被自己的吻攻陷而臉紅的人不禁笑了笑，他伸出手指抹去那薄唇旁的唾液，黃瀨努力恢復冷靜，他抬起頭看向青峰，一個嘲笑般地笑容惹的黃瀨有些不高興。

又被牽著鼻子走。黃瀨有些不甘心的想。

然而酒吧原本嚴肅氣氛被他們這樣深吻而平靜許多，大家習以為常的喝起酒、聊起天，畢竟在酒吧內深吻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黃瀨看著華瓊斯，他沒有往他們這邊看，反而繼續跟那個男人聊起天。這時，那個男人起身對著華瓊斯揮揮手，笑著讓華瓊斯走進酒吧深處。

青峰也注意到了，他放下手上的酒杯，伸出手環抱黃瀨的肩，故作情侶咬耳朵的動作在黃瀨耳邊呢喃：

「小心點，我們應該讓他們懷疑了。」青峰環住黃瀨的肩膀，戲要做足，黃瀨也配合的摟住青峰的腰。

青峰看見揚起壞笑。

「哦，你也知道要配合我？」青峰調侃的說著，黃瀨也不甘示弱，一把推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當然，就連我現在推開你別人也以為我們吵架了。」黃瀨笑著，拿起酒杯喝幾口酒。

「哈，變聰明了。還有，別喝太多。」青峰指著黃瀨手上的調酒，黃瀨聳聳肩，故意又多喝幾口。

就在同時，一個聲音出現在兩人身後，青峰嚇了一跳，他猛力往後一轉，順道拍了黃瀨的肩要他注意。然而一個穿著樸素、中分黑髮的男人出現在兩人眼前。

是他！黃瀨在心中道著，卻也戒備了起來。

只見男人舉起手打聲招呼，彷彿認識他們一樣。

「嗨，能出來說個話嗎？」男人微笑，指著門口。青峰皺起眉，看了黃瀨幾眼，接著說：

「憑什麼我們跟你出去談話？」青峰將椅子轉向正面看著男人，黃瀨聽著將酒杯遞給身後的酒保。眼前的男人呵呵笑了笑，聳個肩。

「就憑我……」男人說的小聲，「認識綠間真太郎。」

TBC.